清華大學榮譽教授李家同近日出版新書《回首、揮手》。資料照片

吳瑞北／台大電機系教授

12月初收到李家同先生寄來新書《回首、揮手》，這是第一次收到李先生簽名的書，值得珍藏。

李先生為文生動，許多篇膾炙人口，甚至編到教科書。其中不少使用第一人稱，不少讀者誤以為主角是李先生本人，但其實不是。此書一樣生動精采，雖然書中自序這些都是李先生的經歷，但實在很少人可以活得這麼精采，所以還是有點不信。

本書從上海寫起，時序始於中日戰爭前後，短短幾年上海經歷了三次政權轉變，國民黨率領中國成為二次大戰後的超強，迅即被共產黨驅逐而困守海島一隅，這一段李先生娓娓道來，背地裡却驚心動魄，很難想像小孩子可經歷這麼多大事。

李先生大學畢業於台大電機系，但本書著墨少，比起來柏克萊大學這段寫得多，李先生的博士指導教授竟然是盲人數學家，在最頂尖大學任教實在不可思議。一個完完全全盲人可以有這麼高的學術成就，太勵志的一個故事。就如曾經患有精神症狀的納許在普林斯頓大學、患嚴重肌肉萎縮症的霍金在牛津劍橋任教，都是學術界巨人，也只有這種第一流大學，能真正使卓越心靈不受殘障身軀限制。

我一輩子受識於張進褔教授，李先生與張都是柏克萊大學畢業，先後擔任暨南大學校長，本書不少篇輻說明當年九二一大地震重創暨南大學後，李先生在最短時間把學生安頓在台大上課，政治上這是個不討好的決定，致使其主動辭職解決爭議，可以看出李先生對此事仍耿耿於懷，本書詳述其心路歷程，辯解之情躍然紙上。

但這並不是李先生最遺憾的事，一個著作等身，一手肇建清華資訊系，也親自見證台灣科學園區成功，堪稱台灣資訊界的教父級人物，還有什麼遺憾？李先生關切教育與工業基礎，偏偏台灣主政者不能脚踏實地，以教育而言，偏鄉的孩子沒有教好，教改人士提出的辦法却毫不務實，不思如何提高全國學生學業程度，却伋伋營營如何改革升學辦法，像廣設大學消滅了技職體系、以強調免試為名的大學甄試入學實質廢止原來真正的免試升學、只能填六個志願、需提供備審資料、南北奔波勞師動眾又所費不貲、以指考作為補救却出較學測困難考題，這兩年更變本加厲，侈言素養教育、強推學習歷程檔案，這些其實都在使教育問題雪上加霜，李先生苦口婆心一再寫文章，政府却不理不睬。

台灣教育部官員及有影響力的大學教授何其忍心，讓一輩子奉献台灣的教育老兵，在「回首、揮手」之際長留遺憾。而對一般民眾，李先生自述其最高興的事就是成立了博幼基金會，實質提昇偏鄉孩童學習程度收效卓著，那也可踴躍捐輸，使李先生志業長久薪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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